在餐桌上,准婆婆一個勁的給我和劉建義夾菜。他的兩個姐姐也一直跟我聊著劉建義小時候的趣事,看著他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吃飯,我真的羨慕極了。
因為從記事起,我就只是和姥姥在一起,吃飯也只有我們兩人。這樣熱鬧的場景,我只在電視劇里見到過,那時候,就特別的嚮往。
准婆婆看出我的拘謹,笑著對我說:「艷啊,我們家就是這樣,沒那麼多講究和規矩。你隨意就行,等你嫁進來就知道了。你放心,我一定會把你當親閨女疼的。」
說不感動,那是假的。當時我就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,結婚後,我一定要把准婆婆當成親媽一樣孝敬和尊重。
其實,從小我沒缺過錢,媽媽雖然不在身邊,但她寄回家的錢卻是年年遞增的。姥姥退休前是大學教師,所以退休金也有不少,雖然錢上他們從來沒有缺過我的,但我卻過得並不快樂。
我寧願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,但父母兄弟卻是十分友愛的。雖然可能生活上過得苦,但那卻是一個完整美好的家。
別看我還在讀研究生,但從大一開始,我就試著往各大平台投稿。是的,沒錯,我業餘時間寫小說,一般是寫那種幾十萬字的長篇。
剛開始的時候,也是不行的。但隨著年齡的增長,寫作水平也在逐年加強。後來,在寫了一篇爆文後,一家平台直接與我簽了約,我成了有底薪的專業寫手。
所以,白天上學,晚上寫作的我,從來沒有為錢發過愁。
手上有錢,又有心與准婆婆交好。我對劉建義的家人就表現的十分大方,特別是我拿到稿費時,我會毫不吝嗇的給她們買衣服,買包包。
因為我捨得花錢,只買名牌,每次收到禮物,准婆婆和兩個大姐都十分開心。
伍
我還有個特別的愛好,我喜歡玉器,特別是碧玉。以前劉建義不怎麼了解,與我相處時間久了,也開始慢慢喜歡上了碧玉。
因為我喜歡的早,在碧玉還沒有被炒起來的時候,我就已經開始一件件的買入了。而在玉器里,猶以玉鐲最是令我喜愛,而碧玉則是以和田碧玉為最佳。
毫不誇張的說,我收集的優品和田碧玉鐲就有4隻,其它的小件,就更多了。我把這些寶貝都收集在特別定製的一個精美漆質盒子裡。
說起這個漆盒,那還是姥姥找當地一名知名的老匠人給我特別製作的。那是一個大漆金蒔繪漆盒,在暗色底中,有純粹的,明晃晃的奢華。
蒔繪漆器,是以金、銀屑加入漆液中,干後做推光處理。顯示出金銀色澤,再以螺鈿、銀絲嵌出吉祥圖案。這也是姥姥送我的嫁妝里我最喜歡的一件,一直被我珍藏著。
我現在住的公寓是媽媽全款給我買的,也許是為了彌補她多年對我母愛的虧欠。在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,媽媽送我一套鑰匙,她把鑰匙交到我手裡,緊緊抱了抱我,就離開了。
後來我才知道,媽媽出國了,而這套給我全款買的房子,在我看來,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給我的彌補。
對此,我欣然接受。本來想把姥姥也一起接過去與我同住,但姥姥卻沒有同意。她說她在老家住習慣子,周圍的環境還有鄰居都很熟了,這麼大年紀了,也不想再折騰了。
在上大學之前,我就自己設計了房子,在餐廳與臥室之間的牆壁上,我特意設計了一個夾層,那裡我想著以後專門放我的一些重要的東西。
與劉建義感情穩定後,一次,他在我家裡給我慶祝生日。那天我太開心了,喝的有點多,結果說著說著,就與他談論起玉器來。
劉建義說:「那些東西華而不實的,還不如收藏金條來得實在。」
對於他的言論,我十分不贊同。也許是因為喝多了,也許是有心在他面前顯擺。我竟然當著他的面,打開了夾層,抱出了那個漆盒。
我先是給他講了這個漆盒的來歷和工藝,然後又打開漆盒,給他看裡面我收藏的各種碧玉。當時的具體情形,我已經記不太清了,只記得劉建義當時看到後,亮得嚇人的眼。
事後清醒過來,也不是沒有後悔過。但後來我也想開了,反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,我的東西也就是他的,就沒有在這件事上再過多糾結。
可是最近一段時間,我卻發現准婆婆對我的態度發生了改變,兩個大姑子也不如以前那般熱情了。
再就是劉建義來找我的次數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,以前我們就算因為忙不能見面,他一天中也會給我發無數個微信。
都是對我噓寒問暖的話語,「艷子,今天太忙了,就不過去了,記得吃飯哦。」
「艷子,昨天天氣預報說可能要下雨,上班的時候記得帶傘。」
「艷子,給你買了奶茶,熱的。過會外賣小哥就能送到了,記得趁熱喝哦。」
「艷子……」
每每此時,即便他不在我的身邊,我也能時時刻刻感受到來自他的關愛。
可是,現在卻完全不一樣了。有時,連著兩天都不見他人影,微信也沒有一個。實在靠不住,我給他打去電話,他也只是在電話里輕聲哄我:「艷子,最近有一個大單,真的很忙,你乖啊!等忙完這段時間,我就多抽出時間陪你。」
聽他這樣說,我還感到很慚愧,覺得自己有些太作,也太依賴他了。
所以我就開始學著獨立,儘量不去打擾他。
陸
睡到夜裡2點,我被餓醒了,抬手摸了摸額頭,竟然已經退燒了。既然知道餓了,看來身體機能是開始恢復正常了。
穿好衣服,我慢慢起身,腳步還有些虛浮。先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,然後把劉建義送過來的菜粥熱了一下,暖暖的粥滑入胃裡後,真的是渾身舒服。
收拾好碗筷後,我洗了個澡,躺下繼續睡。
萬萬沒想到的是,接近凌晨的時候,我又燒了起來。這次燒的十分厲害,蓋兩床厚棉被都凍得我瑟瑟發抖,感覺涼氣直往骨頭縫裡鑽。
實在是太難受了,我想都沒想,掏出手機就給劉建義撥了過去。可是直到響完,他也沒接電話,不死心的我,又撥了幾次,可是一直都沒人接聽。
實在無法,我只能打開微信,想著給他發個消息,哪怕他只給我回個笑臉,也是對我最大的慰藉。
發送消息後,我拿著手機,可是卻一直沒有收到他任何的回覆。
正在此時,我發現朋友圈那裡有了更新,習慣性的點開查看,卻發現是准婆婆剛剛更新的朋友圈。
可是她發的照片卻讓我猛地瞪大了眼,這!這不是我那個蒔繪漆盒嗎?還有準婆婆曬的那個碧玉鐲子,怎麼這麼眼熟?!
也顧不得害冷了,我一下坐了起來,打開大圖,一張張看下去,越看我的臉越黑。再看準婆婆配的文案:家傳的寶貝,送公務員未來兒媳的碧玉鐲。
什麼?!我的東西,什麼時候成他家的寶貝了?還家傳?!
我什麼也顧不得,連衣服也沒披,穿著睡衣就直奔餐廳。打開夾層,果然,裡面空空如也。
我說前一陣子態度那麼冷淡的劉建義,怎麼突然又對我那麼好,冒著被傳染的風險也要給我送菜粥。
而送完菜粥後,在我以為我們已經恢復以往的關係後,他又跟我玩失蹤。
原來,這就是原因啊!
不過值得慶幸的是,因為我實在是太在意這些寶貝了,我在客廳的花架上,安了一個攝像頭。鏡頭正對著寶貝夾層,當時安裝的本意是防賊。但卻萬萬沒想到,這個賊還是個家賊。
我打開與攝像頭連接的電腦,調出劉建義給我送菜粥的那一天,尋到那個時間段後,鏡頭裡出現了劉建義的身影。
看著螢幕上劉建義嫻熟的動作,他口裡一邊叮囑著我注意休息,手上卻快速的打開夾層,拿走我的漆盒。一套動作那是行雲流水,一絲猶豫也沒有。
這段視頻,被我單獨複製了下來,我站在電腦前,自虐般的來回播放。每播放一次,我的心就更寒一分。每一次在鏡頭裡看到劉建義言行不一的舉動,我的心就更硬一分。
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,直到我徹底暈倒,不省人事。
柒
再次醒來,我已身處醫院。剛睜開眼,就看到姥姥急切的臉。
「艷啊!你可醒了,你這孩子,你要把姥姥嚇死啊!你說你這麼大人了,什麼時候才能讓姥姥放心啊!」
姥姥說著說著,眼裡就含了淚。見姥姥落淚,我心疼極了,連忙抬手輕輕拍姥姥:「姥!我沒想,我這不是好好的嗎?別哭了,你一哭,我也想哭了。」
姥姥見我眼圈也變紅,連忙抬起把淚一抹,輕聲哄道:「艷啊!你乖,姥姥不哭,咱都不哭啊!」